留学生在美:上周S氏告诉我她远在俄亥俄的小侄子威利周末过三岁生日,想让我和她一起去俄亥俄祝寿。
我在沃尔玛给小威利买了一个闪电麦昆的小红车模型作礼物,电话上问她还需要买些什么。
她说这一路要开八个小时我怕开车犯困你最好能备些提神的。
于是我带了一副快板敲了一路。
俄亥俄给我的第一印象在于这个州永远在施工,从肯塔基东头儿一路挖到宾夕法尼亚。
我问S氏是我正好赶上施工期了还是你们这儿一直就这么挖了填填了再挖?她说打克林顿那会儿就这样。
在俄亥俄境内我还看到了一系列异于常的诡异物品,当即我就预感到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可能会孕育出一种别样的民风。
比如巨大的篮子
比如巨大的印章
比如巨大的毛主席像一样的耶稣
我问她你们俄亥俄人民喜欢的款式都是加肥加大的么?
她说反正很多人喜欢这个style,冰你能歇会儿别敲快板儿了么?
车开了八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S氏把车停在加油站告诉我她的爸爸一会儿就到。果然,二十分钟后,一个戴着墨镜骑着哈雷摩托的肌肉男从马路对面出现,S氏指着机车男说这就是我爸。
S氏的爸爸是一个哈雷粉,喜欢飙车赛车改车换车,这是他的第四辆哈雷。
S爹在俄亥俄的哈雷俱乐部混迹了近四十年,在当地机车党之中威望甚高。按照这个党龄,应该称的上是该机车党的党委书记。
S爹说这他一生注定与摩托车为伴,他身体里没有心脏,只有一颗跳动的引擎。
其实我周围也有各色哈雷粉,还有一个哥们儿嫌自己的二手别克不够酷炫狂霸拽,把别克换成了哈雷摩托。 然而现实是这哥们儿后来买菜拎菜成了问题,据说自从换了摩托之后,他就再没喝过牛奶。
我一直觉得摩托车这个东西,如果不用来搞非法营运,那就只能用来抒情,绝不能沾染上半点烟火气。
你可以一个人推着摩托车在夕阳下长叹自己一生不羁纵爱自由。
你可以带着心爱的女人在夜色阑珊中疾驰一路向北头也不回。
你可以冒雨狂飙。
你可以迎风流泪。
但你绝不能在车筐里放一把芹菜,再在车把上挂上一大包卫生纸。
饭后,S氏约我一起去当地的健身房,顺便一睹他铁血肌肉爹的锻炼风采。在这个健身房里,我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妄图跟黑人比体力。
我跟着一群黑人肌肉妹跳了十五分钟有氧操后就怂蛋的跟不上了,到第二个level时就已经躺在了地板上,之后好像还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睡醒后发现而这群肌肉妹竟然还在那里跳,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后来我给纪氏描述了黑人这个奇形种,她安慰我说术业有专攻你不要自卑,这些黑人就算能做一万个俯卧撑,你给他一套黄冈的题他还是做不出来。
我说你现在给我一套黄冈的题我也做不出来。
与孱弱的我不同,S爹在健身房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肌肉训练,一边举杠铃一边与健身教练谈笑风生。
我对S氏叹道你爹真是条钢汉子。
她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我回去给你看个东西。
回家后S氏从抽屉拿出一颗牙。
她告诉我这颗牙是某天晚上她爹牙疼难忍时拿自家的钳子直接对着镜子把牙拽出来的,拔的时候没有麻醉,拔完漱了口没有吃药转身就睡了。
我说他拔的是自己的牙么?
她说是的。
我说在我的家乡,你爹这样的爷们儿就叫做二球。
到了晚上十点多,我们正靠着沙发看着电视,S爹突然进来说晚上他有事要出去一趟。他从里屋抱出六把枪放在桌上排开,说晚上我不在,你们两个姑娘在家睡觉时一人压一把枪在枕头底下。
S爹接着打开厨房旁的橱门,对我们说万一晚上有情况,就带上枪从这个梯子爬上去逃走,梯子旁的柜子里有备用的子弹。
我心想卧槽我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西安娃周末来趟俄亥俄只是为了给小威利送个小红车而已故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局面?
我说叔我不会用枪,我也没有持枪证,反正就是端着吓唬一下那你不如给我一杆来复枪。
S爹说不行你会把墙打坏。
这个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一路上俄亥俄到处都在施工重建。
S爹说我走了你们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去我爸那里给我孙子过生日。
他看我眼神不好,临走前特意挑了一把有夜光瞄准器的小黑枪放在我枕头下面。
那天晚上很安宁,没有歹徒或者朝廷钦犯破门而入,后半夜能隐约听见咚次嗒次的音乐声。
第二天早上我刚睁开眼,看见旁边躺着的S氏枕头底露出的半支枪口正好对着我的脸。
我瞬间吓醒,倦意全无。
之后我溜达到厨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S爹正围着围裙给我们做早点。S爹递给我一盘火鸡煎蛋,说吃完咱们就出发。
S爹的父亲S老爷子住在距宾夕法尼亚不远的一个小村子,村子有着北美中部农村的标准配置:蓝天,白云,红脖子,玉米地。
S老爷子和S奶奶相当热情,S奶奶听说这次有中国人要来,专门为我煮了米饭,还烧了一道中国菜叫西兰花酱油鸡。为了这顿饭老奶奶费了大神,有朋自远方来,不易招呼。
小威利的生日趴踢设在离家不远的湖边,席间S氏把小威利的爸爸S大哥叫过来跟我打了招呼,是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纹身光头壮汉。
S氏告诉我S大哥当年也是机车党的一员,曾骑着摩托随S爹征战南北,投身艺术设计之后就戴上了一付黑框眼镜,在俄亥俄野生胖子与土生胖子之间游刃自如,随意切换。
S大哥与我寒暄了几句,接着认真的问了一句,你们中国人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美国人?
我说中美亲善,你说的那是朝鲜。
这时S老爷子转过来对我们说,我当年参加过朝鲜战争,朝鲜人确实不大喜欢美国人。
我说哈哈我大爷也参加过朝鲜战争,没准你俩战场上还见过面。
S老爷子一脸疑惑说难道朝鲜战争你们中国人也参与了?
我说爷爷你听说过上甘岭么?
他说没有。
这时S奶奶突然转过来问老爷子,Larry, Do you want more rice with eggs?
我总觉得氛围有一丝诡异。
在小朋友们吃蛋糕拆礼物做游戏之时,我坐在S老爷子旁边闲聊,我提出疑问S爹为什么枪不离身连睡觉都带着,是不是他从小就缺乏安全感?
我话音未落,老爷子直接从兜儿里又掏出一把,真枪荷弹。
我卧槽了一声,说这里除了你们这一家铁汉跟我们两个姑娘,剩下这群四五岁小朋友们基本都是天线宝宝一样的战斗力,您老何必要揣把枪呢?
S老爷子冷峻的说以防不测。接着反问我一句,在你们中国持枪合法么?
我说不合法。
他说如果不让民众持枪,危险发生的时候,你拿什么东西来保护自己和家人?
我说菜刀。
他问还有别的么?
我说砖。
老爷子说cool。
S老爷子把小威利揽在怀里,说他永远反对禁枪。他不懂持枪跟宪法,自由秩序或者美国精神有什么鸟关系,他只明白一个道理: Protection should be in your hands, you will never know when trouble will rear its ugly head. All I need is my fam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