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中我的家庭是一理想的家庭。洋房、汽车、事业、健康俱全,而其中最令人称羡的更是一对受过高等教育,享有高薪待遇、温顺、孝顺的儿女。乐观的我,一心只等退休含饴弄孙,安享晚年无忧无虑的天伦之乐。直到一日儿子突然间 坦然告知他是同性恋者,骤然间暴露於如此「文化差异」中,震惊之余,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思前想后,既关心,又心痛我儿遭遇与众不同,更担心他日后的人生路途;庆幸他坦诚相告,更尊重他的自我、自处和自尊。特别试著记录下事发当时详细情景、思考的问题,以及因此逐步对同性恋初步认识。特撰以 此文与类似遭遇的父母交流,并就教於专业人仕,探讨该如何去正视及疼爱我们的子女,存异求同、甚至转危为安,维系二代亲情关系及继续曰后幸福的生活。
那一日,儿子声称工作上「碰到些辣手的问题」,要远道赶回家和我商量,并特别恳请我不要如常地在公司留得太晚,准时回家。以我和孩子们一贯融洽关系,应允他 的所求,不但是天经地义,更是我时常争取的好机会。紧随著太太再来电话催请,并告知一向准迟到的儿子己在路上,且保证准时赴会。以我的经验,我自然地问及 是有什么重要事需要商量,但无答案。
进入家门,儿子已守候。他如常地给我一个拥抱,却反常地问我需要喝些什么,或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会再 谈。我感到事有特殊。上楼步入书房,只见儿子和太太正襟危坐,当中的空椅子明显是为我而设。
□儿子出柜 青天霹雳
如此的谈话气氛在我们家是绝无仅有的,我忍不住幽默地对儿子作开场白地道:「如此庄重和我们谈话,只可能是告诉我们有关你的婚姻大事」。儿子听后苦笑道:「或许这正和这话题最为相关」。跟著附上一段引言,告诉我们他如何感激我们教养之恩,及他对我们敬重和爱护之意。他越说著我越觉得不是滋味,我们家庭间的谈话从来就不需要转弯抹角的。随著话题一转,儿子直言告知他是同性恋。一向以来,他对异性均不感兴趣,而只有对同性的有较深的来往。多年来他一直想告诉我们,碍於对各方面的认识不足而难於启齿。目下既已长大成人,生理上及生活上的需要越觉逼切,因此明知爸妈会感到伤心、失望却不得不明言,好使大家都能作出洽当的适应与安排。
短短几句话,有如青天霹雳。想我来美留学艰苦奋斗30多年,尚希望在美国打下一良好的事业基础,并一代传著一代地去和老美比拚,去开创自己的天地。记得孩子们年少时,太太常说,在美国教养孩子,只要不吸毒及无爱滋病则已属大幸。而我则常勉励要求把孩子们的教养提高,尤其希望能 够事业有成,并能多为社会作出贡献。唯独对孩子们在性倾向方面,我们的确是完全疏忽了。
目下突然而来的消息真有如丈八金刚摸不著头脑。我 们明明见过儿子高中毕业时和女孩子们的约会。他甚至单独和Heather小姐去加勒比海度假,也曾带过她们回家及介绍和我们认识。倒是除了最近搬进来和他 分租房子的美国男孩子外,从未有注意过他在这方面的倾向。因此很自然地问出第一个问题:这怎么可能?如你对异性无兴趣,又怎么会和Heather和 Janice二妞有来往?儿子解释,是因为他的性情使然,而觉得对不起他的异性朋友,的确和此两妞交往时他从未感觉到「异性兴趣」。相反,由中学开始,和 他交往和令他感到兴趣的都是同性朋友。他更率直表明由十七,十八岁起,他都一直向往及努力追求和别人一样的兴趣,正常生活及社会的认同,其中包括了和女孩 子们来往的尝试,只可惜事与愿违,无以持续,况且对不起别人。
听他讲得头头是道,我马上表示,对性别的倾向是会随著时间及环境而有所改 变,因此用不著过急去画清界线,或需把自己列入同性恋类,目下我们是对这方面的认识极之有限,无法作更深一步的探讨。比我更不懂事的太太,终於忍不住单刀 直入地问道:「在你的眼中,你的室友是女的吗?」儿子微笑地试向我们解释著我们都不愿听的「室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