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来学校宿舍找我,跟我撒娇说,要我放学的时候,给她买学校大门口前面的烤白薯,要不然就把我语文考试不及格的事情告诉妈。为了不让妈妈知道而担心,我答应了她。放学的时候,我顶着寒风给她买了,把那热腾腾的烤白薯放在她手里,吃吧。
“姐,你看白薯上怎么这么多黑的啊,都烤糊了,不好吃嘛!”妹妹只是把白薯放在手里转着看了一看,便又把它放在了我的手里,我明白,她是不想吃,让我吃罢。我无奈地剥开白薯的皮,只好自己吃了。我那个妹妹啊,天生娇气,蛮横无理,我想,若不是因为长得可爱,爸妈又视她是未来的芭蕾舞家,爸妈才不会那样宠着她。说实话,那芭蕾舞,若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普通人也就是看看那华丽的服装罢了,看的时间长了,便觉得无趣了。家里也算是富裕人家,妹妹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我,也只能随爸妈溺爱着她,她也让我对那些我认为很虚伪对着别人撒娇依赖别人的娇女(社会中其实是有很多的)感到反味,可那被动者早已被甜酒灌醉,不但没有觉醒,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所以我只能默默的忍受。
刚吃了一口,我便感觉有一个人在拉着我的衣角,转身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跟妹妹的年龄相仿。她的皮肤蜡黄蜡黄的,脸蛋却红扑扑的,有一种大病新愈的感觉,黑黑的短发剪得并不整齐也许是自己剪得吧。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衣,印花的蓝棉裤,有的地方缝隙中路出白白的棉花。她脏兮兮的小手紧紧的拽住我的衣角,回头的时候,看见她用大大的眼睛望着我。那眼睛,黑白分明,大大的黑色眼珠里仿佛映出了我的面容,清澈,纯真,带着期盼,焦急,希望,各种复杂的情绪。她的眉毛弯弯的,嘴巴紧抿着,仿佛是在黑暗于困境中,忍痛鼓励自己的笑。她虽然有些脏,长得也并不是那种令无数少男少女驻足痴望的可爱样子,身上也有一些臭,但我接近了她,要是这个小女孩是我妹妹。
我和她站在一棵路边树下。你有什么事情么,我问她。“姐姐。”她的声音是那种小孩子独有的声音,纯真,干净,明亮,不是妹妹那种因为不爱喝水而变得沙哑的声音,而是人之初的声音;她的声音中,如她那双黑宝石似的双眼般,带着渴求,祈望,真诚。她叫我姐姐,也许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于我的交汇,带着一丝丝小女生的害羞与单纯。若这是我的公主妹妹,她会在无尽的贪欲中,仗着爸妈叫我姐姐,然后跟我撒娇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或威胁说你的语文考试,要我溺爱她,给她做事,倒成了这小辈的奴隶,谁叫她是“公主”……要是这个小女孩是我妹妹就好了。
“能……能给我……我白薯……吗?我……我帮你做事。”她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跟我说,满是茧子的手指着我的白薯。看起来,她曾经干过许多活。风吹起了她的刘海,她那红彤彤的脸,红得发白。
“我吃过的?”
“没关系。”
“给你。”
“需要我做什么事么。”
“不用。这个就是给你的。”
“我娘说如果不给别人做事就收的话我就是乞丐了。我要帮你做些事情。”她渐渐和我熟了,便不再那么尴尬了,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坚定。我曾经学过几篇课文,讲的是穷人人穷志不短的故事,本以为现在这个事业竞争激烈,人们各怀私心的社会中早已埋没了这种现象,没想到……若是妹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倘礼品送得不好,她还会挑挑拣拣,甚至当众把这个礼物给毁了。但没有人说她,她是公主,国王王后和我这个沉默的大公主都在随着她的任性,没有人敢管她。她会和比自己强大的人或者依靠的人撒娇,会在其他人面前变得蛮横,虚伪!要是这个小女孩是我的妹妹就好了。
“那你就帮我把这张纸扔进垃圾桶吧。”我随手从校服裤子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小小卷破破烂烂的手纸,放在她冻得发红发胀的手里,她手上的冰凉气息,通过的的手纸,穿过我的胳膊,直窜入我的内心。
她向远方跑走了,传的那样单薄。我只感觉到,天冷啊,虽然穿着毛衣,穿着羽绒服,穿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冷啊。妹妹现在应该在家里紧挨着暖气,软软的沙发上玩她那无聊的娃娃。而这个小女孩,却还在步行街上奔波,忙碌……
要是这个小女孩是我妹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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