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喝了半碗黄酒,离开咸亨酒店,慢慢地在地上挪着,两眼不敢向旁边斜视。几个顽童跟着他,一边跑,一边叫着。孔乙己只是低头不理。跟了一阵,顽童也觉得无聊,便各自散了。正是隆冬时节,寒风吹来,鲁镇的石板路上显得格外寂静,只听见孔乙己身下的蒲包和石板路相互摩擦的声音。偶尔有一两个路人从孔乙己的身旁勿匆走过,但他们瞧也没瞧他一眼。
傍晚的时候,孔乙己蹭到一座小山岗上,蒙蒙陇陇看见远处有一间小草房,草房的土墙歪歪斜斜,屋顶上的茅草经风一吹,横七竖八地飘飞着。孔乙己将散落在地上的稻草拾掇了一下,堆放在墙角,就躺在了草铺上。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吧,不久,他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孔乙己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身子慢慢地浮了起术,飘出了小草房,落在一座别致的小花园中,他身上已不是破烂不堪的夹袄,而是华贵的状元服。
恍惚中,孔乙己回到了鲁镇,又来到了咸亨酒店。他背着手,踱着步,用眼角扫了一下掌柜的。
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是孔乙己,他小跑着出来,惶恐地弯着腰:“给大爷请安,请大爷赏光到里面去坐。”孔乙己也小搭话,昂着头,背着手,慢慢地踱了进去。后面的随从紧紧地跟着。掌柜的忙不迭地跑过去,掀开里间的门帘,把孔乙己让了进去。孔乙己一坐定,掌柜的连忙亲自用抹布把桌子擦了又擦,然后用双手将菜单送到孔乙己的面前面。孔乙己抨着胡须,审视了半晌,慢慢地点了几道菜,又慢吞吞地说:“再给我弄些好酒,一起算账,从前的十几个铜板一并结清。”掌柜的赔着笑脸,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以前的算我的……”说罢,匆匆地走开去张罗了。少顷,酒菜上来了,孔乙己端着酒杯,小口地吸着,脸上洋溢着温情的笑意,连连夸道:“好酒,好酒……”
在献筹交错间,忽然吹起一阵狂风,那扇破门被吹开了,屋里的草飞了起来。孔乙己浑身一激灵,他醒了,原来是一场好梦。孔乙己连忙爬过去,想将门关上。就在这一瞬间,“哗”的一声巨响,小屋连顶带墙一并塌了下来,孔乙己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压在了下面。
寒风哀号,似乎在为孔乙己唱着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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